大理石的支柱上挂满了旗帜,铺好的红地毯两边,站着熙熙攘攘的大臣,其中不少还穿着轻式铠甲,让人不由得感慨这个国家果然是在战争中。
帝国宫殿装饰得并不算华丽,但这并不表示这个国家就很穷,战争中的国家只是单纯比较务实罢了。
当然,务实也只是部分而已,该有的部分还是得有,头戴王冠,手持权杖,穿着镀金黑袍的中年人路过众人,示威般的走向了纯金王座,并毫不拖泥带水的坐了上去,贝塞罗·亚瑟·尼尔涅瑟。
“又见面了呢,先知先生。”
能把谦卑的台词说得如此居高临下,该说是真有王者风度吗?不过比起这点,要我跪在这个凡人面前才是最窝火的。
为此我也没打算按套路把第一句话定为‘尊敬的陛下,吧啦吧啦吧……’之类。
“所以,你就是那个尊敬狗的国王吗。”
“嗯?什么?”
国王皱起了眉头,对我的问题感到困惑,为此我也没打算多做解释,只是感慨着造物姬的恶趣味,把目光移向了在他身旁的爱丽丝,注意到我的视线后,爱丽丝仿佛犯错的小狗一样低下了头,虽然我的视线并不包含责怪的意思。
“姑且不谈这个,把你找来这的理由,明白的吧?”
出现了,类似刀都架别人脖子上了,还不把问题挑明就单纯问你知错没知错,这种威慑手段说实话我是相当讨厌的,在我看来这既没效率也没意义,提高威性?展现实力?明确立场?人类社会的太多行为我都不太能苟同,比起麻烦兜圈子,直接用力量直接让人屈服要简单得多,至少我是喜欢这么做的。
“在想着定我罪之前,国王大人你就没考虑过我真的是个先知这件事吗?不先确认一下我是否真的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吗?”
“你要真是先知的话就不可能算不到会被抓吧?”
说得有理,但只论嘴硬的话我也不觉得会输。
“知道会被抓我却故意不抵抗的可能性呢?”
“我想不出让你故意被抓动机。”
“比如我料到你不会杀掉我之类?知道我能说服你之类?”
“那我可以杀了你来证明这一点是错的。”
两句话就败下阵来,那是自然,我看上去像是很擅长说服人吗?论嘴炮通常都是理屈的那方,直接展现力量才是我的做法,而问题在于我现在的确没什么力量。
但是没关系,我至少可以争取个机会。
“哈……”
生呼吸一口气后,我开始背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稿子。
“我知道的,陛下睡前喜欢喝三杯麦芽酒骑马时候马鞍必须有两层木板不然就会不适应的奇怪习惯时常会抱怨‘公务真忙好想出去旅游啊’之类只吃五分熟的牛排稍微有些讨厌蔬菜但却总告诉王子和王女们‘营养的平衡很重要的哦’一边逼着他们把胡萝卜吃下去顺带一提我也知道十五年前那天早上您醒来后看到女仆的那件事,这样足够吗?”
一席话之后在座大臣人都陷入了僵硬状态,正所谓价值决定一切,只要展现自己的作用就行,现在的我也能做到这一点。
“果然还是斩了吧。”
国王从护卫身上拔出了长剑,离开王座走了过来,步伐稍微有些急促,奇怪,我应该没有说错什么才对,为什么会这样。
“等等,有必要的话我甚至能说出您私人名义小金库的额度和曾经有过关系的异性人数......”
“哦哦哦!给我闭嘴你个邪道!”
“请,请不要这样父亲大人!”
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大王子终于拦了上去,拼命维护着国王的形象。
总感觉不行啊,是话题还不够有冲击力?那么……
“这个国家,将在半个月后战败灭亡。”
听到这句话后,原本高举长剑的国王身体硬直了。
“虽然平民的安全可以得到保障,但是我可以向在场的各位保证,此刻在这个大殿内的所有人,一律不会幸免,国王本人也好,其名下的贵族也好,以及你们所生养的下任贵族也好,对,那将会是场惨烈的大屠杀。”
到时候,就连因为血脉关系而没有实际皇位继承权的14岁公主爱丽丝也会倒在敌人的长剑下,这无所谓对错正义,所谓革命就是用鲜血洗礼换来的东西。
之前的尴尬气氛被彻底的沉重所改变了。
“妖言惑众的邪教徒!竟然说自己是神派来的先知?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胸口挂着宗教图案的老者站了出来,似乎有转移话题的意思,不过也没关系。
“证明你的身份!显露你的信仰!”
这个世界证明信仰的手段,大致意思就是在众人面前放个魔法,要得到宗教上的基础信任必须做到的一点,就连周围仿佛只会交头接耳的路人众也一副理所当然的互相点了点头。
该说很庆幸吗,我现在还没加入任何信仰之列,虽然昼影算是敌对势力,不过没办法,这里就姑且选择加入吧。
我毫不犹豫的举起了手心,五指摊开,打算释放个稍大点的回复魔法。
所谓信仰不过是要相信神能带来奇迹之类,清楚知道昼影实力的我在另一种意义上对她是无比‘信任’,使不出魔法什么的情况根本不存在。
虽然这么说。
微微的白光在我指尖一闪,仅仅是昙花一现的功夫,随即就烟消云散。
“……”
“如,如何?这样就可以证明了吧。”
“……”
连话都说不出来,大主教以狐疑的目光把我盯着,周围的视线刺得我好痛,该死,说好信仰之前人人平等呢?问敌人借力量果然是不现实吗,给我记住了,等赢了这场游戏后一定,一定给你好看。
“总之,能有办法拯救你们的人只有我,我向你们保证,在暴风般的‘世界灾害’退去的时,狼族也好,革命军也好,就算这片大陆上所有国家联合起来围攻这里,我也有办法将他们全数击退!”
环视所有人,视线只在一个有着鲜红马尾的熟悉角色上停留了两秒,随后我又转身面向已经镇定下来的国王。
“而且,改变这一切仅需三人足以,除此之外绝不多借用王国一兵一卒。”
大厅内变得喧哗起来,有的人开始动摇,而有的人则细声描述着该言论是有多荒唐,不过反正,他们也不是我需要说服的对象。
国王的靴子开始不断轻跺着地面,他捏着下巴开始考量我话题内容的实质性。
“那么陛下,如此绝境下,是否愿意采用我就此一搏?还请您多多考虑。”
留下的可疑的地方或许还是太多,但总之是先把话都放出去了,剩下的,就看造化了……什么的怎么可能,我从不依赖那些东西。
就算现在没法立刻说服他,但是现在,只要埋下种子就行。
“你知道的东西似乎很多,但这还不足以表示你就真是位先知,除非你能拿出更多证明。”
“那么,您可以问我任何问题。”
随着我话音一落,他将手中的长剑交给一旁的王子,慢慢走近了我。
“那么,我要你小声告诉我,肆虐于全世界的‘世界灾害’,其本质究竟为何物。”
来到我的耳边的声音,却询问着一件毫无关联的事,关于这一问题的理由,我是知道的。
“一个玩世不羁的神所创作的玩具罢了,必要的话我甚至可以告诉你它们的弱点,当然,包括‘天使’。”
都是实话,我并没有骗他。
“将他,带下去。”
身体一度僵硬的国王,在冗长地沉默后,凝重而沧桑的发出了简单命令,随即,两旁的护卫便将我架回了监狱。
这样就足够了。
只要对一个人够了解,控制起来也就没什么难度,而要知道,这个角色可是我造的,习惯也好,性格也好,说是比他父母妻儿,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了解他也不为过,犹豫,多虑,以及喜欢把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的性格,真的是一点王者气质都没有,这是当初为了确保帝国绝对会被推翻而刻意设计的昏庸无能王性格。
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他在乎什么。
原本我的剧本里是革命军必然的胜利,但没想到现在得反过来保护这位王突破自己设下的绝境,该说没了看穿全局的能力后,世事还真是变化无常。
总之,为了我再多犹豫一下吧,国王陛下。
被带离事回头看到国王的脸后,对于我的胜利心里基本上已经有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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